教育是一个没办法完美的艺术,美式小学教育同样不是尽善尽美的,但威利小学对孩子的“尊重”却体现了教育最质朴的精神。
文 | 田若飞(沈阳师范大学)
2013年至2014年春,我在美国伊利诺伊大学香槟分校访学,上四年级的儿子就读于伊利诺伊州厄巴纳学区的威利小学。这是一所规模不大的学校,一个年级只有两个班级,在校学生一共299人,教员工工36人。在美国50个州(美国是分权制国家,每一个州的教育都不尽相同),数千万的小学中,威利小学充其量不过是美国小学教育这棵大树上的一片叶子,但通过这片小小的叶子,大家亦能管窥当代美式教育的根基与精髓所在。
一个国家的教育一直与其所秉承的文化息息有关,美国宣扬自由民主(是否真的做到了,这里姑且不论),“自由”意味着人作为生命的存在具备拥有自由意志的权利,而“民主”则强调这种自由意志不能以妨碍和压制别人的自由意志为代价,体目前儿童教育上便是尊重和自律。
成年人是儿童的榜样,成年人不尊重儿童,培养出来的儿童要么不会尊重,要么便是表面尊重内心轻慢。这种成年人对儿童的尊重,在威利小学,对孩子的尊重,与对孩子差异的尊重都得到充分体现。而这种尊重,正是“因地制宜”的精髓。
校长天天都会在校门口接送孩子,和父母攀谈
学生作为生命的存在,与成年人是平等的,学校教育需要尊重学生及其他家庭,这一点在美国小学校长的平时工作中有着充分的体现。和国内的小学校长不同,美国的小学校长不是高高在上的管理者。
厄巴纳学区每一所小学的校长办公室都在教学楼一进门处,父母来到学校很便捷就能找到校长。孩子上学和放学的时候,校长都会在校门口接送孩子,和父母攀谈。据了解临近香槟学区伯顿菲尔德小学的校长可以记住所有学生的名字,在孩子们上学的时候和他们一一打招呼。
当然,像国内一所学校有几百上千的学生,记住每一个孩子的名字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校长在校门口接送孩子传递的是一种教育理念:孩子是学校的太阳,学校教育是服务于学生及其家庭的,而不是以学生为工具为学校争名夺利,正如威利小学萨特恩夫人的校长寄语中所写到的:“大家在威利小学所做的所有都是为着孩子们的成长”。
萨特恩夫人是不是能记住所有学生的名字,我不太了解,但她对孩子们就好似老奶奶一般,充满了慈爱与尊重。班级里有孩子调皮捣蛋,老师管不了就送到萨特恩夫人那里。校长办公室有一张小圆桌和几把小椅子,萨特恩夫人从不训斥学生,她喜欢和他们谈心讲道理。
一次,在教学楼的走廊里,我看到小学五年级的一位老师正在非常激动地向萨特恩夫人讲一个孩子的不是,那个倔强的女生赌气转过身去,背对着她的老师和校长。我停下来,饶感兴趣地察看下面会发生什么。结果,这位可敬的校长不动声色地绕到孩子的面前,平静地对她说:“你需要尊重成年人,吉哈尼,不可以背对着我们的老师,如此不礼貌。”我想,此时假如萨特恩夫人以校长的身份呵斥吉哈尼,并需要她向我们的老师道歉,吉哈尼肯定不会心服口服的,只有成年人对儿童的尊重才能换得儿童对成年人的尊重。
教师怎么样在自由的课堂上教会学生自律
当然,对于儿童的管理仅靠讲道理和做榜样显然是不够的,虽然美国的课堂是相对自由的,学生们比较随便,不必正襟危坐,双目注视教师,但自由不代表没纪律,而且要培养学生尊重别人,还需要教给他们掌握自律。从某种意义上讲,自律也是一种生命自由意志的表现。一个了解自律的人会自觉地遵守外在规范,维护别人的自由意志。
一次,作为全校第一位中国学生的母亲,我被邀请到小学一年级的课堂上,帮助一个刚刚入学的中国小姑娘。这堂课是拼写课,老师用的是在线拼写课程,先进行示范,然后邀请孩子们上前写。大伙都围坐在投影前面的地板上,刚开始秩序井然,孩子们举手,被点到名的孩子上前书写。一两轮将来,有些孩子按捺不住了,高举小手嚷着“我,我”,有些就趁乱抓其他人的小辫,还有些在地上翻跟头,笑着喊“我——”。局面眼看没办法控制,老师用手指放在嘴唇前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然后,提升嗓音说“让我看看哪个最能控制自己?”
孩子们听到这话立刻就安静下来,安安分分地坐好,一双双小双眼盯着我们的老师,仿佛在说:“老师,你看我做的最好。”老师微笑着表彰道:“我非常高兴你们都表现出了非凡的自控能力,今天都有一颗小星星。”
走出课堂,我沉思良久。假如这位老师厉目批评学生,并采取相应的处罚方法,孩子们只能由于恐惧而服从,他们不会意识到作为一个生命的存在,自我是具备控制能力的,而自我控制的能力既是自我自由意志的体现,也是尊重别人的首要条件。假如没自我控制能力,只不过被动地服从,那样一旦失去了外在约束,各种不好的行为便展露无遗了。在公共场所不排队,大声喧哗,乱扔垃圾,不遵守公共秩序,这类不正是缺少自律的表现吗?
学校考试不是为了排名,而更多的是为了诊断
生命是多样的,学生作为一个生命的存在,势必存在个体差异。充分照顾学生的个体差异,保护所有学生的利益,使每一个学生都可以尽其所能是厄巴纳学区学校教育价值的核心取向。
威利小学奉行全纳教育,儿子所在的班级里就有一名智障儿童,同时还有来自单亲家庭、同性恋家庭和无家可归家庭(没我们的住房,也租不起房屋的家庭,一般住在教会里)的孩子。虽然不同种裔孩子之间存在隐性的种族歧视,但无人会由于身体残疾或学习困难而在班里抬不起头,甚至遭到排挤。班级从来不评选出色学生、三好学生,也没班级干部,课代表等名目繁多的官衔。孩子们不会在学习上互相攀比,由于学习是我们的事。
为了充分保护学生和父母的隐私权,学生个人的考试分数肯定是不公开的,连父母会都是一对一的。考试成绩出来将来,老师会将每一个学生的成绩单放进信封里,交给学生自己带回家。有的孩子出于好奇问其他孩子的成绩怎么样,老师会制止他们说,“那不是你的成绩单,不要互相讨论”。孩子来上学不是为父母为老师的面子,或是班级和学校的荣誉。学校、学区进行考试更不是为了排名,而更多的是进行诊断和对学校进行问责(依据《不让一个孩子掉队》法案,学校需要保证学困孩童每年都获得足够的进步)。
记得儿子刚入学不久就赶上每年一次的伊利诺伊州州考,我非常担忧他的英语水平会干扰考试成绩。开父母会的时候,我问孩子的班级老师沃兰西克先生应该怎么样筹备考试,他非常淡定地对我说;“你不必担忧这个考试,它是检验老师教学的。孩子只须正常跟着课堂的教学走就好了。”
老师为不一样的学生筹备不一样的教学材料
虽然在教育问责制的重压下,美国一些公立学校老师也开始进行应试教学了,但在威利小学这种功利化的行为至少在儿子的两位班级老师身上还未曾发现。因为班级里孩子们的学习水平参差不齐,教师一般会将统一教学与分组教学相结合进行平时教学。不一样的组完成不同程度的教学任务,教师再依据完成状况进行小组指导。
儿子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为了知道孩子在学校里的学习,我曾作为家委会的志愿者为他的班级老师理查德夫人复印上课资料。每周二一大早,孩子们还没有进教室,我就去班级找理查德夫人取需要复印的材料,她会把一周的教学材料筹备出来,并标注上什么是全班用的,什么是部分同学用的,都需要印多少份。复印量大的时候,要花费一两个小时来完成,假如没志愿者的话,这类复印工作都得是教师借助空闲时间自己做,还不包含她筹备这类材料的时间。如此进行分层次教学无疑大大地增加了教师的工作量,然而却在一定量上尊重了学生的个体差异,做到了因地制宜。
教育是一个没办法完美的艺术,美式小学教育同样不是尽善尽美的,但威利小学对孩子的“尊重”却体现了教育最质朴的精神,是值得大家广大的教育工作者深思的。